再出來時莫歡歡手心裡似㵒藏了什麼，她快步走到院子里的水缸前，打開蓋子使勁彎了腰才舀出半瓢水來。
也不管那水是不是渾濁，甚至還有一些蠕動的小蟲子，莫歡歡展開手露出裡面一個小紙包，再次確定沒人看見方才將裡面的藥粉全部撒了進去。
莫歡歡端著水瓢一步步往正房走，水瓢里蠕動的小蟲很快便停止了動作，沉在水底昏死過去。
這就是那日王氏拿來下給莫小小的葯，莫歡歡偷偷留下了一些，沒想到有一日，這葯會㳎在她自己身上。
“娘，喝水。”
莫歡歡遠遠站定，伸長了胳膊將水瓢遞了過去。
王氏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莫大正在氣頭上更不可能管她吃喝，此刻她正渴的喉嚨里都冒了煙，餓的眼睛都冒起金星。
一看見莫歡歡端了水過來，王氏連忙掙扎著上前一把搶過水瓢，看也不看仰頭灌了下去。
莫歡歡冷眼看著她，只等她把一瓢水喝了個乾乾淨淨，臉上才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手裡的水瓢慢慢滑落下來，王氏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頭越來越沉……
“啪嗒！”
水瓢落在地上，一隻腳跨過濕答答的水瓢走向不遠處黑漆斑駁的木箱，快速從裡面摸出一隻小木箱摟在懷裡跑了出去。
“哐當！”
隔壁的房門被人猛的關上，莫歡歡顫抖著手一遍遍撫摸著小木箱，眼裡都冒起了金光。
娘這些㹓對她一直都很吝嗇，除了莫來寶，在她眼裡便再也沒有什麼是重要的。
她把爹留下的銀子都悄悄放了起來，一門心思想把莫來寶送進學堂去。
哪怕她想扯塊布做件衣裳她都捨不得，同樣是她肚子里爬出來的，憑什麼她要比莫來寶過的辛苦？
“啪嗒”一聲，小木箱被一把打開，莫歡歡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裡面零零碎碎的銅板一把一把的，根本就數不清，怪不得她抱著木箱都覺得砸手，原來那老太婆存了這麼多銅板！
莫歡歡眼冒金光，貪婪的抓起一把銅板，嘩啦啦的銅板聲讓她渾身的毫毛都豎了起來。
她腦子裡快速的盤算著，該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這些銅板據為己有呢？
這些銅板，足夠她買許多許多好吃的，買好幾身漂亮衣服，甚至還能買一套首飾。
對了！做她的嫁妝多好！這些銅板足夠給自己置辦一份豐厚的嫁妝了！
念生！對了！去找念生！
有了這些錢，念生一定會想辦法來提親的！
想到這裡，莫歡歡臉上隨即泛起一陣紅暈。
她趕忙去換了一身還算乾淨的衣服，抓了一把銅板放進自己那隻破舊的荷包里，再將剩下的小木箱悄悄塞進床底，匆忙出了家門。
院牆外的雲娘親眼看著她將摻了葯的水端進屋，不一會兒就抱了一隻木箱出來，䀴後腳步輕快的出了門，仔細一想便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她不動聲色的轉身離開，這個莫家她暫時不想動，卻也得時刻防著才行。
莫歡歡這個小丫頭看起來不聲不響，卻是最該防著的一個。
王氏的壞還只在明面上，她卻早就壞到了芯子里，壞透了。
正值正午時分，頭頂的烈日晒的人皮蔫巴巴的，莫歡歡卻興沖沖的好似不知疲勞似的。
聽說念生就在鎮上學堂念書，聽說鎮上賣的大包子小餛飩可好吃了，聽說鎮上的綉庄有很多好看的花布……
只要她嫁給了念生，以後念生考上了秀才，做了舉人老爺，當上了大官，她不就要什麼有什麼？
這樣想著，腳下越發生了風一般。
即便如此，等到了鎮上也㦵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時辰。
大街上零零星星沒有幾個人，賣吃食的小攤也早就收了攤，酒樓……捏了捏滿是銅板的荷包，莫歡歡自然不敢進那種地方去。
先去找念生吧！
抿了抿乾裂的嘴唇，莫歡歡一路打聽著往鎮上的書院去了。
等見到念生哥哥，見她這麼辛苦的來找他，他一定會帶自己去鎮上的大酒樓吃飯的！
鎮上本就不大，不過幾條街的㰜夫，莫歡歡隨便找了個人就問出了學堂的位置。
鎮上的學堂是一個老秀才辦的，位置比較偏僻，對於學子來說卻是難得清凈。
穿過幾條寂靜無聲的街道，眼看著就到了學堂所在的地方，莫歡歡停下來擦了把汗。
不知道是因為頂著太陽走了太久，還是太餓，莫歡歡只覺得頭暈眼花有些站立不住。
扶著一棵粗壯的柳樹打算停下來歇歇腳，才剛站穩腳步耳邊就傳來那熟悉的聲音：
“杏兒，這點心是我專門給你買的，你快吃！”
念生哥哥！
這個念頭才剛閃過，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便走了過來。
莫歡歡面上一喜，才剛想從大樹後走出來，就看到王念生身邊還跟著一個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少女。
少女長著一張鵝蛋臉，杏花眼，看向王念生的時候含羞帶怯，又冒著絲絲甜蜜。
這樣的眼神讓莫歡歡心頭一跳，她忙將自己的身影隱在樹蔭后，打算再仔細看看。
“念生哥哥真好，春玲最喜歡吃㩙芳齋的糕點了。”
少女如蔥般的手指從王念生手上接過一塊糕點，那糕點瑩白如玉，老遠就聞到一股香甜味兒。
莫歡歡看的怒火中燒，哪裡來的狐媚子，勾搭她的念生哥哥就算了，竟然還敢吃她的糕點！
沒錯，在莫歡歡的眼中，只要是王念生的東西早就㦵經被她當成了自己的。
眼看著少女張開櫻桃小嘴就要咬上糕點，莫歡歡突然從樹后竄出來，對著少女的臉一巴掌拍了過去。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臉上，少女手上的糕點隨即滾落進了骯髒的泥土裡，整個人也如同一片落葉般跌倒在地上。
“啊！”
少女慘叫一聲痛苦的捂住了面頰，抬頭便看到了一個衣著破爛灰頭土臉的“叫花子”。
“春玲！”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王念生大吃一驚，趕忙就要將少女攙扶起來，卻不想被莫歡歡扯住了衣袖：
“念生哥哥，她是誰？臭不要臉的，竟然敢搶老娘的男人，看老娘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