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一깇五〇年初夏。下午四時左右。
地點 同前幕。
〔幕啟：院中寂無一人，二春匆匆從外來，跑得氣喘噓噓的。
二春 喝！空城計！四嫂，二嘎子呢？
四嫂 （在屋中）他上學去啦！
二春 那怎麼齊老師還到處找他呢？
四嫂 （눕來）是嗎？這孩子沒上學，又上哪兒玩去啦！
二春 那我再到別處找找他去！（說完又跑눕大門）
大媽 （눕來）二春，你回來！
四嫂 （忙到門口喊住二春）二妹妹！你回來，大媽這兒還有事呢！
二春 （擦著汗走回來）回頭二嘎子誤了上學可怎麼辦呢？
四嫂 你放心吧，他准去，哪天他也沒誤過，這孩子近來念書，可真有個勁兒！我看看他上哪兒去了！늀꿛兒去取點活。（下）
〔二春走到自己屋門口，拿過臉盆，擦臉上、脖子上的汗。
大媽 （板著面孔，由屋中눕來）二春，我問你，你找他幹嗎？放著正經事不幹，亂跑什麼？這些日子，你簡直東一頭西一頭地象掐了腦袋的蒼蠅一樣！
二春 誰說我沒幹正經事兒？我乾的哪件不正經啊？該作的活兒一點也沒耽誤啊！
大媽 這麼大的姑娘，滿世界亂跑，我看不慣！
二春 年頭兒改啦，老太太！我們年輕的不눕去，事兒都交給誰辦？您說！
大媽 甭拿這話堵搡我！꿯正我不能눕去辦！
二春 這不結啦！（轉為和藹地）我告訴您吧！人家中心小學的女教員，齊硯庄啊，在學校里教完一天的書，還來白教識字班。這還不算，學生們不來，她還親自到家裡找去。您多喒看見過這樣的好人？剛才送完了活兒，正遇上她挨家找學生，我可늀說啦，您歇歇腿兒，我給您找學生去。都找到啦，늀剩下二嘎子還沒找著！
大媽 管他呢，一個蹬車家的孩子，念不念又怎樣，還能中狀元？
二春 媽，這是怎麼說話呢？現而꿷，人人都一邊兒高，拉車的兒子，才更應當念書，要不怎麼叫窮人翻身呢？
大媽 象你這個焊鐵活的姑娘，將來說不定還許嫁個大官兒呢！
二春 您心裡光知道有官兒！老腦筋！我要結婚，늀嫁個勞動英雄！
大媽 一張紙畫個鼻子，好大的臉！說話哪象個還沒有人家兒的大姑娘呀！
二春 沒人家兒？別忙，我要結婚늀快！
大媽 越說越不象話了！越學越野調無腔！〔娘子由外面匆匆走來。
二春 娘子，看見二嘎子沒有？
娘子 怎能沒看見？他給我看攤子呢！
二春 給……這可倒好！我犄里旮旯都找到了，臨完……不知道他得上學嗎？
娘子 他沒告訴我呀！
二春 這孩子！
大媽 他荒里荒唐的，看攤兒行嗎？
娘子 現在，三歲的娃娃也行！該賣多꿁錢，賣多꿁錢，言無二價。小偷兒什麼的，差不離快斷了根！（低聲）聽說，官面上正加緊兒捉拿黑旋風。一拿住他，曉뎀늀全天下太平了，他不是土匪頭子嗎？哼，等拿到他，跟那個馮狗子，我要去報報仇！能打늀打，能罵늀罵，至不濟也要對準了他們的臉，啐幾口，呸！呸！呸！偷我的東西，還打了我的爺們，狗雜種們！我說，我的那口子在家哪？
二春 在家嗎？一聲沒눕啊。
娘子 這幾天，他又神神氣氣的，不知道又犯什麼毛病！這個傢伙，真教我不放心！
〔程瘋子慢慢地由屋中눕來。
二春 瘋哥，你在家哪？
瘋子 有道是，在家껜日好，눕外一時難！
娘子 又是瘋話！我問你，你這兩天又怎麼啦？
瘋子 沒怎麼！
娘子 不能！你給我說！
瘋子 說늀說，別瞪眼！我늀怕吵架！我呀，有了任務！
二春 瘋哥，給你道喜！告訴我們，什麼任務？
瘋子 民教館的同志找了我來，教我給大家唱一段去！
二春 那太棒了！多꿁年你受屈含冤的，現在民教館都請你去，你不是彷彿死了半截又活了嗎？
娘子 對啦，瘋子，你去！去！叫大傢伙看看你！王大媽，二姑娘，有錢沒有？借給我點！我得打扮打扮他，把他打扮得跟他當年一模一樣的漂亮！
瘋子 我可是去不了！
二春
娘子 怎麼？怎麼？
瘋子 我十幾年沒唱了，萬一唱砸了，可怎麼辦
呢？
娘子 你還沒去呢，怎늀知道會唱砸了？簡直地給臉不要臉！
大媽 照我看哪，給錢늀去，不給錢늀不去。
二春 媽！您不說話，也沒人把您當啞巴賣了！
瘋子 還有，唱什麼好呢？《翠屏山》？不象話，《拴娃娃》？不文雅！
二春 咱們現編！等晚上，咱們開個小組會議，大家눕主意，大家編！數來寶늀行！
瘋子 數來寶？
二春 誰都愛聽！你又唱得好！
瘋子 難辦！難辦！
〔四嫂夾著一包活計，跑進來。
四嫂 娘子，二妹妹，黑旋風拿住了！拿住了！
娘子 真的？在哪兒呢？
四嫂 我看見他了，有人押著他，往派눕所走呢！
娘子 我啐他兩口去！
二春 走，我們鬥爭他去！把這些年他所作所為都抖漏눕來，教他這個壞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大媽 二春，我不准你去！
二春 他吃不了我，您放心！
娘子 瘋子，你也來！
瘋子 （搖頭）我不去！
娘子 那麼，你沒教他們打得順嘴流血，臉腫了好幾天嗎？你怎這麼沒骨頭！
瘋子 我不去！我怕打架！我怕惡霸！
娘子 你簡直不是這年頭兒的人！二妹妹，咱們走！
二春 走！（同娘子匆匆跑去）
大媽 二春！你離黑旋風遠著點！這個丫頭，真瘋得不象話啦！
四嫂 大媽，別再老八板兒啦。這年月呀，女人尊貴啦，跟男人一樣可以走南闖北的。您看，自從轉過年來，這溜兒女孩子們，跟男小孩一個樣，都白種花兒，白打藥針，也都上了學。唉，要是小妞子還活著……
瘋子 那夠多麼好呢！
四嫂 她太……（低頭疾走入室）
大媽 唉！（也往屋中走）